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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毛:来生你再送花,我一定不骂你了

云景无限旅游护照宁夏总代理 2016-12-19




跟着我,带你去看世界的风景


一花一世界,一木一浮生


夜深了,花睡了

夜深了,花睡了

三毛(1943年3月26日-1991年1月4日),原名陈懋平,当代著名作家。1967年赴西班牙留学,后去德国、美国等。1973年定居西属撒哈拉沙漠和荷西结婚。1981年回台后,曾在文化大学任教,1984年辞去教职,而以写作、演讲为重心。1991年1月4日在医院去世,年仅四十八岁。三毛的作品在全球的华人社会广为流传,生平著作和译作十分丰富,共有二十四种。

与荷西一道生活的年月,三毛的文章充满欢笑、喜乐,读者阅读她的小说,仿佛感受着她愉快的婚姻生活和浪漫的人生,就是面对着大风沙的侵袭,濒临死亡的危险,她也很积极乐观;然而,荷西的死,令三毛的文章“黯淡”了不少,曾一度渗透着悲伤和生死无谓的决绝。她又开始背起行囊浪迹天涯,以自由不羁的灵魂探知着纯情的自然,现实的人生。绝望后重生的文字,带给每个人的是生命的一种纯粹与关怀。


我爱一切的花朵。 


在任何一个千红万紫的花摊上,各色花朵的壮阔交杂,成了都市中最美的点缀。

 

其实并不爱花圃,爱的是旷野上随着季节变化而生长的野花和那微风吹过大地的感动。 


生活在都市里的人,迫不得已在花市中捧些切花回家。


对于离开泥土的鲜花,总觉得对它们产生一种疼惜又抱歉的心理,可还是要买的。


这种对花的抱歉和喜悦,总也不能过分去分析它。 




我买花,不喜欢小气派。不买也罢了。


如果当日要插花,喜欢一口气给它摆成一种气势,大土瓶子哗地一下把房子加添了生命。


那种生活情调,可以因为花的进入,完全改观。


不然,只水瓶中一朵,也有一份清幽。 


说到清幽,在所有的花朵中,如果是想区别“最爱”,我选择一切白色的花。


而白色的花中,最爱野姜花以及百合——长梗的。 


许多年前,我尚在大西洋的小岛上过日子,那时,经济情况拮据,丈夫失业快一年了。


我在家中种菜,屋子里插的是一人高的枯枝和芒草,那种东西,艺术品味高,并不差的。




我不买花。 


有一日,丈夫和我打开邮箱,又是一封求职被拒的回信。


那一阵,其实并没有山穷水尽,粗茶淡饭的日子过得没有很悲伤,可是一切维持生命之外的物质享受,已不敢奢求。


那是一种恐惧,眼看存款一日一日减少,心里怕得失去了安全感。这种情况只有经历过失业的人才能明白。 


我们眼里看求职再一次受挫,没有说什么,去了大菜场,买些最便宜的冷冻排骨和矿泉水,就出来了。 


不知怎么一疏忽,丈夫不见了,我站在大街上等,心事重重的。


一会儿,丈夫回来了,手里捧着一小把百合,兴匆匆地递给我,说:“百合上市了。” 


那一刹间,我突然失了控制,向丈夫大叫起来:“什么时间了?什么经济能力?你有没有分寸,还去买花?!”




说着我把那束花啪一下丢到地上去,转身就跑。在举步的那一刹间,其实已经后悔了。


我回头,看见丈夫呆了一两秒钟,然后弯下身,把那给撒在地上的花,慢慢拾了起来。 


我往他奔回去,喊着:“荷西,对不起。”


我扑上去抱他,他用手围着我的背,紧了一紧,我们对视,发觉丈夫的眼眶红了。 


回到家里,把那孤零零的三五朵百合花放在水瓶里,我好像看见了丈夫的苦心。


他何尝不想买上一大缸百合,而口袋里的钱不敢挥霍。


毕竟,就算是一小束吧,也是他的爱情。 


那一次,是我的浅浮和急躁,伤害了他。 


以后我们没有再提这件事。 


四年以后,我去上丈夫的坟,进了花店,我跟卖花的姑娘说:“这五桶满满的花,我全买下,不要担心价钱。” 


坐在满布鲜花的坟上,我盯住那一大片颜色和黄土,眼睛干干的。 


以后,凡是百合花上市的季节,我总是站在花摊前发呆。 


一个清晨,我去了花市,买下了数百朵百合,把那间房子,摆满了它们。


在那清幽的夜晚,我打开全家的窗门,坐在黑暗中,静静地让微风,吹动那百合的气息。 


那是丈夫逝去了七年之后。 


又是百合花的季节了,看见它们,立即看见当年丈夫弯腰去地上拾花的景象。


没有泪,而我的胃,开始抽痛起来。 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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